唇湊到薛然的耳邊，輕輕地說著什麽。

所幸的是，薛然輕輕推開了她。

盡管如此，寒素心仍是仿佛被什麽忽然捂住了口鼻，心裏悶悶的，悶到無法呼吸。她慌忙轉身，跑到影棚外大口地呼吸著。

薛然向來坦蕩，她相信他。自己所看到的，無非兩種可能，一是薛然和安慧慧在試戲，在劇本裏，安慧慧扮演的妖神本就和男主孟奇有很多對手戲；二是安慧慧明知自己要來，做戲給她看，小菲對她陽奉陰違，卻不知是不是與安慧慧有關。

她腦袋裏一團亂麻，雖然明白不是薛然的錯，但心底卻還是說不出的難受。

她不可能裝作沒看到，也無法容忍自己一臉失魂落魄地出現在薛然面前，在攝影棚外徘徊了許久，最終決定還是回賓館繼續寫作，轉身時，卻迎面碰上年華的車剛好在一旁停穩。

看著寒素心黯然離開，安慧慧踮起腳湊到薛然耳邊，輕聲問道：“薛然，你真的確定了嗎？”

她問得莫名其妙，薛然回頭，正看到寒素心離去的背影，他不動聲色地推開她，坐到一旁的藤椅上：“故作暧昧的戲你本就拿手，還用反覆走戲？”

安慧慧眨了眨眼，和他相對而坐，笑道：“別顧左右而言他了，如果我沒記錯，那條項鏈應該是你在珠寶節上花大價錢拍下來的吧？”

薛然漫不經心地道：“我送給她了。”

他說起來輕輕巧巧，坦坦蕩蕩，竟沒有絲毫做作之感，安慧慧臉色微變：“算是定情信物嗎？你就不怕所托非人？”

“這是我的事情。”薛然冷冷地回道。

安慧慧頓了一下，才又展顏而笑，一臉無辜的表情道：“薛然，我只是關心你，那個寒素心，我初見她就覺得面熟，現在想來，竟是和你的初戀一模一樣對嗎？”

見薛然並未否定，她頓了一下，接著道：“但她終究不是你的初戀……我雖然不了解她，但還是希望你別被她欺騙了。”

薛然直視著她剛要回答，小菲臉上掛著神秘的笑走來：“慧姐，有事。”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。

安慧慧不耐煩地道：“有話直說，然哥又不是外人，不用吞吞吐吐！”

小菲猶豫了一下，掩著嘴輕笑道：“導演找年華找不到人，這不，卻被何副導看到在外面……”她說著又瞅了瞅窗外掩著嘴笑。

安慧慧瞪一眼小菲，起身向窗口走去。

薛然本無心八卦，卻見安慧慧臉色一變，神色莫名地看他一眼，遂走上前去。

窗外，年華的紅色跑車旁，寒素心與年華相視而笑，年華打開車門，面帶微笑地扶著車頂看寒素心上車，他隨後從另一則上車，車子瞬間揚長而去。

從最初遇見，薛然便知寒素心不是愛慕浮華的女孩，他一直覺得寒素心的目光中藏著一些美好的、神秘的光芒。

直到那夜在小鎮湖上泛舟，他才確認，她的眼睛裏，藏著小鎮湛藍的天，也蘊著小鎮的月，還有小鎮上的湖水與星晨的光輝，那些，都與城市無關，與娛樂圈的浮華無關。

薛然眉頭微蹙，雖明知如此，但這一刻，心底依然空落落的毫無著落。

安慧慧的聲音裏有刻意放大的惋惜：“她涉世未深，亂了方寸沒了主心骨倒也可以理解，只是，她真的不是你最好的選擇。”

“滾！”薛然從齒縫裏吐出一個字。

紅色跑車在賓館門前停下，寒素心和年華下車，在電梯口揮手告別。

或許是自己心裏打翻了五味瓶，感覺上出了差錯，又或許根本就是年華看出了她一臉落寞，善意地想轉移她的註意力，所以在攝影棚外看到寒素心時，原本只在談起劇情時才會侃侃而談的年華破天荒地同她拉起家常。

待到天氣、午飯類的瑣碎事情全聊完，年華卻發現自己雖按時趕來片場，居然忘記帶劇本，同一個劇組，同一家賓館，寒素心理所當然地搭了個順風車。

寒素心心裏郁郁的，她自認為不是小心眼之人，卻不想單單一件小事，便攪得自己如此心神不定。

整個下午，她心不在焉地敲著電腦，又是惱自己無法大度，又是盼著薛然趕緊收工，也好給自己一粒定心丸。

一直到晚上九點，她胃裏咕嚕嚕地抗議，這才想起自己竟忘記了吃晚飯，於是匆匆到外面用過晚飯。

回去時剛到賓館樓下，卻聽郝運大聲招呼：“素心，你去哪兒了？怎麽電話也不接？”

他小跑著到近處，才低聲道：“薛然急壞了。”

寒素心疑惑地問道：“出什麽事了嗎？”

郝運搖頭低聲道：“他收工後看你不在房間，打你電話也不接就急了，現在已經開車出去找你了！”

“什麽？”寒素心忙低頭翻包，這才發現手機因下午準備進攝影棚時調了靜音，所以薛然打了十多個電話，她都沒有聽到。

39.冷漠疏離

寒素心撥通薛然電話，告訴他自己就在賓館門口。

郝運和寒素心一起在夜風中等著薛然，車子很快開來，薛然下車，一貫沈寂的眸子中隱著洶湧的怒意，經過寒素心身邊，只略作停頓便向電梯走去，寒素心和郝運忙忐忑地跟在他身後。

電梯緩緩上升，三人沈默無語，想到薛然畢竟是為自己擔心，寒素心將一下午的郁郁寡歡強行壓下，輕聲問道：“薛然，你那麽急找我有事嗎？”

薛然鐵青著臉深深地看她一眼，她強撐出來的笑容瞬間被他面上的冷漠凍結，只聽他冷冷地反問：“為什麽找你？難道你不知道？”

寒素心又是疑惑又是委屈地望著他，電梯門“叮”的一聲打開，薛然頭也不回地大步進屋。

郝運驚訝地半張著嘴，沖寒素心擺擺手，示意她別往心裏去，然後搖著頭回屋。

寒素心滿心委屈，明明是自己委曲求全，結果卻是薛然似乎比她火還大。

一晚上，她對著電腦只字未寫，腦子裏反覆猜測薛然莫名生氣的理由，卻不得結果。

接連著好幾天，寒素心每天和薛然的隊伍一起進組、拍戲，不忙時依然湊在導演處聽年華分析劇情，但薛然卻一直對她視若不見，神色冷然。

郝運夾在中間左右為難，但薛然像個悶葫蘆，他一直閉口不言，郝運自然不知如何勸解。

那一天中午正要收工時，年華正和寒素心講起劇本中人物的蛻變與反轉。

他引用楊墨在《人性的嘗試》中的原話：“強者的眼淚，弱者的勇敢，騙子的真言，善人的謊話，蕩婦的忠貞，貞女的放蕩，樂觀者的絕望，悲哀者偶爾的歡笑，無數憧憬裏的一次次失落，深深絕望中的一次微笑，這些也許是生命裏人性中最令人感動的時刻。”

寒素心聽得意猶未盡，換下戲服後索性到工作人員那兒要了一份盒飯，湊到年華身旁繼續聽他講解，年華侃侃而談，一直到下午劇組準備開拍，當天沒有拍攝任務的寒素心才準備回去休息。

待到晚上，郝運卻忽然敲門，他言語委婉，告訴寒素心劇組私下裏都在傳她和年華的流言。

寒素心猛然明白薛然生氣的大概原委，想到他莫名的怒意，冰冷的神情，她一時氣結，自己清清白白，他卻絲毫不問原由地相信流言？

她不想解釋，要賭氣那便賭吧！

那個上午，陽光透過層層樹葉照進片場，高高的樹頂上，百靈鳥的啁啾聲聲悅耳。

劇組取景地不遠處是一處懸崖，下面，時而有淙淙的水聲傳來。

寒素心將戲服繁覆的下擺束在腰間，捧著劇本低頭心不在焉地看，她不習慣冷戰，與其如此相互吊著，似乎還不如痛痛快快吵一架來得好。

這樣想著，連她自己也感嘆起這一刻的天時地利人和，因為就在此刻，有“嘚嘚”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，她回頭，馬上的身影正是薛然。

“薛然！”她上前幾步，看薛然勒起韁繩停下。

明明準備好了痛痛快快地吵一架，可這時那些憤怒卻突然跑得無影無蹤，心底只剩下柔得如輕風般的細細惆悵，她輕聲道：“我有話想跟你說。”

薛然下馬，不動聲色地看著她腰上鼓成一團的衣擺，寒素心忙將衣服放下，又望一眼薛然，千言萬語，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。

耳聽著不遠處馬蹄聲漸近，她擡目望去，安慧慧正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馬越來越近。

及到近處，安慧慧高高在上地看一眼寒素心，隨後將目光轉向薛然，聲音軟軟地道：“然哥，導演找你。”

薛然點頭，臉上雖仍是漠然的表情，卻上前半步壓低聲沖寒素心道：“有什麽話中午再說。”

說著他翻身上馬，策馬離去。

安慧慧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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